润朗大唐气象、和雅帝王书风——唐太宗《温泉铭》、《晋祠铭》

　　唐太宗 (599 - 649)，陇西成纪人。出生于陕西武功别馆(今陕西省武功县)，姓李名世民，唐高祖李渊次子，唐朝第二位皇帝。公元 626 年发动玄武门之变，被立为皇太子，旋即帝位。谥文，庙号太宗。在位 23 年，年号贞观。唐太宗是我国历史上一位文治武功杰出的帝王，他不仅将封建社会推向鼎盛时期，而且身体力行地倡导书法，一时社会上学习书法蔚然成风，出现了许多优秀的大书法家，像“初唐四大家”(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薛稷)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唐太宗还设立弘文馆，开创书学，规定“艺术取仕”。这一系列措施极为有效地培养和强化了书法的社会群众基础，唐代书法因此成为我国书法史上辉煌的一页。

　　唐太宗“以书师虞世南”(《宣和书谱》)，且“常与虞世南论书，”并云：“吾临古人之书，殊不学其形势，唯求其骨力，而形势自生”。这反映了唐太宗的书法观，亦是相当开放的。在前代书法大家里，他最推崇“二王”, 每得二王帖，就叫诸王子临摹数百遍，对《兰亭序》更是着了魔似的朝夕揣摩，甚至携归昭陵……

　　张来《宛丘集·跋唐太宗真迹》云：“《官法帖》帝五部中，有太宗书真行千余字。观其有笔精工，法度粹美，杂之二王帖中，不能辨也。而其雄迈秀杰之气，则冠诸书者。”史料记载，唐太宗曾亲自为王羲之写传记，他在《王羲之传论》中说：“详察古今，精研篆素，尽善尽美，岂惟王逸少乎!”称赞王羲之书法尽善尽美，且不惜重金搜购“大王”(即王羲之)墨迹三千六百纸。

　　唐太宗不仅倡导学书，而且自己的书法艺术亦很有成就。他以智永、王羲之法书为师，精研古法，自出机杼。唐太宗之举对当世和后代的书法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流传至今的作品有《温泉铭》、《晋祠铭》、《屏风帖》等。

 

《温泉铭》

　　在中国书法史上，唐太宗以首创行书刻碑而著称于世。钱泳《书学》谓：“古来碑者，在汉、魏必以隶书，在晋、宋、六朝必以真书，以行书而书碑者，始于唐太宗之《晋祠铭》，李北海继之。”近代书家沈尹默在《二王书法管窥》里称：“李世民写得最得意的《温泉铭》，分明是受了子敬(王献之)的影响。”

　　《温泉铭》是唐太宗为骊山温泉撰写的一块行书碑文。行书仅存 48 行，总共 354 个字。此碑立于贞观二十二年 (648)，即唐太宗临死前一年。原石早佚，1900 年发现于敦煌石窟，现藏于法国巴黎图书馆。

　　此碑书风，雍容和雅，丰满润朗，跌宕留美，字势多奇拗。全从二王一路来，宋代米芾的行书即源于此。此碑书法不同于初唐四大家的平稳和顺，而有王献之的欹侧奔放。俞复在帖后跋云：“伯施 ( 虞世南 )、信本 ( 欧阳询 )、登善 ( 褚遂良 ) 诸人，各出其奇，各诣其极，但以视此本，则于书法上，固当北面称臣耳。”对其评价极高。也有人认为唐太宗书法在大王和小王之间，但从作品看似更多地得之于王献之。然而，出于帝王的威严，唐太宗对王献之却极为不恭，曾云：“观其字势，疏瘦如隆冬之枯树;览其笔踪，拘束若严家之饿隶。”他讥讽小王之动机，后被宋米芾窥破，米芾《书史》中说得很清楚：“太宗力学右军不能至，复学虞行书，欲上攀右军，故大骂子敬。”唐太宗扬大王抑小王，曾影响了初唐的书坛，直至孙过庭《书谱》亦据此论。这一过错，一方面因抑制使激厉、奔放一路的书风暂时隐匿，另一方面也使志气平和的大王书风逐渐抹上了宫廷色彩，而渐失光辉。

《晋祠铭》

　　《晋祠铭》全称《晋祠之铭并序》，唐太宗撰文并书。碑高195cm，宽 120 cm。 碑额高 106cm。方座螭首额书飞白体“贞观廿年正月廿六日”。碑现存山西太原晋祠贞观宝翰亭内。此碑行书 28 行，每行 44 字至 50 字不等。从艺术风格来看，当属李世民学习研究王羲之书法的代表之作。其书作被宋代朱长文列为“妙品”，并在其《续书断》中这样评价唐太宗的书法：“翰墨所挥，遒劲妍逸，鸾凤飞歙，虬龙腾跃，妙之最也。”

　　从历史角度来评析，此碑记载了李渊、李世民父子起兵太原，建立唐朝后到此酬谢叔虞神恩，铭文歌颂宗周政和唐叔虞建国策略，宣扬唐王朝的文治武功，以期巩固唐皇室政权。全文行书劲秀挺拔，飞逸洒脱，骨格雄奇，刻工洗练，可谓行书楷模。这篇铭文提出了兴邦建国、以政为德等“贞观之治”的政治思想。亭内还有诗人杜甫概括“晋祠铭”的碑刻：“文章千古事，社稷一戎衣。”

　　清人杨宾《大瓢偶笔》云：“今观此碑，绝以笔力为主，不知分间布白为何事，而雄厚浑成自无一笔失度。”清钱大昕云：“书法与怀仁《圣教序》极相似，盖其心摹手追乎右军者深矣。”清人王佑作诗赞曰：“平生书法王右军，鸾翔凤翥龙蛇绕，一时学士满瀛州，虞褚欧柳都拜倒。”此碑书法浑然天成，笔画结实爽利，无做作之态，实开八大山人之行楷书先河。

　　唐太宗既具有很高的书法造诣，又具有一定的书法理论修养，更因为他在倡导书法方面的历史功绩，因此他在书法史上占有极为重要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