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陶村许多人家门口保存着原始的“馒头窑”,窑内窑外长出了大树。

村里现有的陶农都50岁以上。陶农在家门口晾晒陶坯,构成古陶村独特景观。
延伸阅读不知何时起,大都市时兴起玩“陶吧”。人们在作坊式的店铺里,捏泥、转泥,学制陶工艺品。上海有家“田子坊”,是一位香港著名艺术家开设的陶吧,里面时常展出国际陶艺精品,在上海打工的世界各地“金领”、“白领”们,也将自家的孩子送来学习陶艺,让他们由此切入与了解中华文化。
中国陶是华夏文化最初的一道霞光。经历泥与火熔炼的中国陶,是我们祖先走出“茹毛饮血”野人生活、开始耕作与定居时创造的生活和生产器皿。我国最早发现的原始陶距今已有七八千年历史。玩“陶吧”,寻觅文明的源头,已成为现代人追求高雅精神生活的一种体验。
前不久,听说浙江省江山市清湖镇有个和睦瓦窖村,那里竟然完整地保留了60多座采用原始制陶工艺的“馒头窑”,被称为古陶文化“活化石”。很难想象,历经青铜文化、瓷文化和现代文明的漫漫历史长河,人类文明初始时期“神农耕作陶”的生产与生活方式,能够在一个小村庄里保存至今。我们急切地想前去一探究竟。
挖地三五米,都是古陶古瓷堆积层
小车行驶在江山境内,眼前晃过的蓝白相间的指路牌上,标着碗窑村、瓦窑村等很“土”的地名。
中国考古学会会员毛兆廷老人指着车外连绵起伏的山丘和蜿蜒流淌的须江告诉记者说:“这片方圆10公里的山坡,挖地三五米,都是古陶古瓷堆积层,随便捡一块,都有上千年的历史。”他们在硖口镇挖到的黑色陶碎片,经测试,竟是产于4000年前夏朝时代的“着黑陶”。这些陶碎片还证明,原始瓷是由着黑陶发展而来。这样的遗址遗物,在江山境内已发现100多处。
毛兆廷老人还说,日本友人来此参观时,望着满地古陶瓷碎片,巴不得带些回去。但是他们一块也不能捡,因为文物是不准带出国门的。
江山市博物馆馆长姜江来告诉记者,江山盛产陶瓷,与这里的土质和地理状况密切相关。江山多山丘,山上的泥土冲到田里种了庄稼,植物腐烂再沉淀下去,泥质因此柔韧细腻。随便哪块地,挖下二三十厘米,都是制陶的好材料。
他还告诉记者,和睦瓦窑村的兴盛还得益于江山境内的仙霞岭古道。这条古道是古代浙、赣、闽三省经清湖通向钱塘江的唯一陆路通道。当地的陶瓷、南来北往的货物,都是通过这条古道运往三省和全国各地。兴盛了几个世纪的仙霞岭古道,不但孕育了浙西最大的商埠和许多繁华的集市、集镇,也抚育了和睦瓦窑村的古陶。
60多座馒头窑,像是长在地里无数年的文物
和睦瓦窑村的浙式农舍,扇扇门窗上镶嵌着一幅幅清新美丽的田园山水风光,碧绿的稻田与清清流淌的小河嵌入各家阳台,此情此景足以令人久久凝望。
走在古陶村的小道上,又被一幅幅亦农亦陶、亦土亦古的天然艺术画面所吸引。
一只只艳红炭炉和米黄花盘的泥坯,送着清清的泥香,成排地晾晒在农家院子的场地上。它们和白墙灰瓦及飞檐式的传统建筑相互映衬,构成了静谧而鲜丽的场景;老屋内,阳光透过前后厢房中间的天井,打上片片黑瓦再折射到垒成堆的成品陶器上,老屋的古旧和陶艺的质朴,是那样自然地组成了一幅自古到今陶农的生产与生活图景。房主人王中兴告诉我们,他13岁时就做陶,他供养的3个大学生儿子和盖起来的两幢楼,都是靠他这双制陶的手。
走过一条小道,在农舍包围的一个晒场上,57岁的徐朝有正挥着鞭子,赶着老牛,一遍又一遍地踩着黄泥。他说踩泥这活儿,要将地里挖来的泥块踩碎并踩出陶泥的韧性。而这只是64道制陶工艺中的一个环节,接下去还要经过手工拍泥、刨泥、揉泥和闷在场地上陈腐储存,才能使陶土更加细腻柔软有韧性,这才算备好了料,可以进入制陶和烧窑程序。他说制陶很辛苦,年轻人都不愿干了。现在全村制陶人家不到10户,而鼎盛时期,全村家家制陶,户户烧窑。
和睦瓦窑村最引人注目的自然要数各家门前的馒头窑了。在村里小道上东拐西弯,时不时能撞上一个。它们有两三米高、五六米宽,由泥坯砖砌成,每个窑有两个门,一个装陶,一个点火。村里的馒头窑有独联体,有两联体,还有三联体和四联体的,一个农户家族的实力大小,由此一目了然。
这里的馒头窑究竟有多少年头,谁也说不清楚,有说五六百年,有说两三百年。可以看见的是,大部分馒头窑已经和房前屋后的山泥连成一体,窑上覆有厚厚泥土,有的已长出了粗壮的大树。如果不是窑洞敞开,它们更像是长在地里无数年的文物。
除了馒头窑,村里还有许多历史遗迹:穿村而过的仙霞古道和睦段尚存1500米;明正统戊辰三年立的一座石牌坊,纪念着村里的一个青年陆和考取了进士;清代的陆氏宗祠、陆家一条街和部分店铺,民国时期的古民居大院、王氏厅堂、陆氏厅堂等,它们和馒头窑风雨相伴,仿佛就像这个原生态古窑村的年轮。